《 散文 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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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父親》

父親，對於我的現實，是一個遙遠遙遠的傳說。我從很小沒了父親。唯一一張和父親的合影直到前幾天才能看懂：
啊，那時候，已沒有了母親。

有一件深紅色的貼身純羊毛背心，亮亮的棗紅色和合適的樣式令我永世不忘。子玉告訴我，那是父親親手為我織成的。在父親的記憶裏，我一定永遠都是一個隻會笑不會講話的娃娃嗎？我想是的。

我完全承襲了父親的模佯，父親只留給我六個字，寫在我的百日留影裏。我的字如其人，也完全承襲了父親的字樣。百日的我滿臉稚氣和滿足，那些最美好的日子，連同筆跡，父親都留給在我生命的永恆裏了。

風月情濃有信還，清竹寫意親人間。天邊雁足傳書至，心思浩浩湧泉連。

想和父親說話，想對他說，父親，我現在依舊是你記憶裏那個只會笑，呀呀學語的模樣。我在上學，上小學，學什麼？當然是學語文，老師叫劉勰。他能教我，或者說，我願意跟他學，因為他嚴格正統。他說，文之為德也大矣，與天地並生者何哉？夫玄黃色雜，方圓體分，日月疊璧，以垂麗天之象；山川煥綺，以鋪理地之形：此蓋道之文也。仰觀吐曜，俯察含章，高卑定位，故兩儀既生矣。惟人參之，性靈所鍾，是謂三才。為五行之秀，實天地之心，心生而言立，言立而文明，自然之道也。三極彝訓，道深稽古。夫"文心"者，言為文之用心也。語文最難功，跟他學能變易。你看看，我這麼學的。。。予生七齡，乃夢彩雲若錦，則攀而采之。齒在逾立，則嘗夜夢執丹漆之禮器， "隨老子而西行"。旦而寤，乃怡然而喜，大哉！聖"師"之難見哉，乃小子之垂夢歟！自生人以來，未有如"童子"者也。。。嘻嘻。。。劉勰要打我啦。。。別打我改。。。時尚說，模仿是對您最真誠的恭維。。。嘻嘻嘻嘻

有好多話想對父親說。。。鄰居好朋友送來了他寫的小說《親愛的玫瑰》，講了他和那朵神奇美麗的玫瑰的故事。我也認識的這朵玫瑰，幾乎天天見，他畫成油畫，把她懸掛在店裏。我說我沒有他這樣好的能耐細心。不會寫這麼好的讀物。他說，不是這樣的，你有一顆海洋一樣的心，收納著天地下最美的事物。。。再為你們國家圖書館做一本《老子》吧，這個收藏是獨一無二的！你能做到。

父親，給你講個故事吧，我做了一個夢。。。

這個故事告訴你什麼？你會相信嗎？因為我確切地知道講出來沒有人相信，我還知道你會善意的對我微笑，那微笑無語的溫和裏，包含了所有的無奈大樸和慷慨。對嗎？

哥哥對我說，"父親生病的時候，大家都有一個忌諱，就是不能提起你，絕不能說你的名字，因為，一旦提起你，父親會哭。。。"哥哥說這話的時候，我使勁揚臉看天花板。。。我不想讓哥哥看到我也會哭，因為他說過，在他們記憶裏，我是小小的，只會笑的。

我心想，是的，在父親那裏我永遠是他不會說只會笑的幼子，永遠。